落日松茸

等狗舔完了面,鸡吃完了米,火烧断了锁,我就产粮

【凌雪阁x蓬莱】庄生晓梦迷蝴蝶

文不对题,有些私设,he

俺来给凌伞添砖建瓦嘿嘿嘿

沈庄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地扶了一下旁边的栏杆,他之前都只在中原各地接任务,来东海还是第一次,偏居内地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时候需要坐船,于是这次接连坐了好几天,沈庄不负众望地晕船了。他摇摇晃晃从船上下来,还没站稳脚跟就控制不住要往前面跌去,忙眼疾手快攥住旁边的围栏,但是沈庄没能注意到跟在自己后面的豹子,豹大爷似乎看到了什么,撇下主人窜了出去。

沈庄忍住不下十遍要把这只豹子扔回太白山的想法,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码头上的人似乎很少见过豹子,经过的时候都会分一部分自己的视线在它上面。沈庄走近才发现自家的豹子在跟一只水獭大眼瞪小眼,荒丘还没成年,但已经很有气势了,平时一脸高贵样根本看不上搭理谁,今天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出乎沈庄的意料。

黑豹眯了眯眼凑近水獭,对方有点怕它,撑着小伞跑回自己主人脚边藏起来,冒出头往这边看。沈庄这才注意到小水獭原来是有主人的,东海不比其他地方,凌雪阁的手没能全伸过来,行事也就不能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沈庄略一思忖,忙抬手作揖跟人道歉,起码别一来就和人惹上麻烦。

“在下豹子脾气有些顽劣,喜欢招猫逗狗的,叨扰侠士家宠很是抱歉,在下替它赔个不是。”

才不是,自家这个豹大爷都是睥睨众生,沈庄把它养那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它主动凑近别的物种。

“无妨,阁下可是头一次来蓬莱?”

“正是。”

“可有认识的人?”那人又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庄一听,直觉能够搭上面前这人,自己人生地不熟正愁没有地方落脚,这下正好,于是认认真真把提前编好的来意禀明,那人果然提出让沈庄到他家住下。

“在下沈庄,阁下怎么称呼?”

“方生。”

海风吹过,衣袂飘飘,日头正好,光线穿过婆娑树影留下斑驳痕迹,倒映在男人脸上像是嵌着金色暗纹,神圣又引诱。他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凌厉曲直,偏又是温柔的,说完话垂眼漫不经心地旁边一扫,像海风正缓缓推举岸边的浪花翻出白色的泡沫。

沈庄和他对视一眼,心脏怦怦狂跳,那畜生性子随他,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突然对那只水獭这么感兴趣。

 

方生把手里的白伞仔仔细细放在墙上挂好,沈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这时眼尖瞥到对方伞柄处刻着两个字,凌霄。方生注意到他的眼神,低笑一声,开口解释

“算是别称,我觉得比方生好听,就刻上了。”

“很好听。”和凌雪只差了一个字,他差点脱口而出,连忙顿住,幸好那句话听起来并没有很奇怪,这个时候方生转过头看他,意有所指

“和你的凌雪只错了一个字。”

沈庄瞳孔骤缩,两手藏匿在衣袖里面不自觉地握紧,见对方没有想要动手的迹象又慢慢放松下来,他并不想和面前的人动手。

“你怎么知道?”

“你的豹子,但是把豹子当宠物并不只有你们凌雪一家,所以我诈了你一下,没想到让我猜中了。”

沈庄无语凝噎,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索性解开十方玄机,红白劲装勾勒出流畅精壮的肌肉线条。方生只听说过凌雪阁的名号,这样近距离观察还是第一次,风谷高阳,沈庄晒着太白山的太阳长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面容俊朗,方生发现沈庄的眼睛有点像他身后的黑豹崽子,当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时会有一种被野兽注视的感觉。

方生轻咳一声,沈庄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盯着人家看了很长时间,匆忙道歉后收回自己的视线,视线落在黑豹上,豹大爷伸出舌头顺毛,给他一个略带鄙夷的眼神,方生则捏住自己的鼻梁,脸颊烧得厉害。

最后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翻了篇,自从最开始沈庄简单说过自己到东海的目的,方生就没有再深深地追问过他,沈庄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空落落的,总有种自己在欺骗方生的愧疚感。但是没有办法,阁内的任务不能不做,于是沈庄每晚都会偷偷出门,披着一身月光收敛气息翻身进屋,路过方生房间时又会下意识停留脚步,透过层层帷幔确认里面的人熟睡,才会像完成一个及其重要的任务放下心来。

后来某天晚上他回来稍早,进入院子时方生正席地而坐,手里握着一本书已经翻了大半,自己的豹子把头搭在他的大腿上面,沈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顺的豹大爷,跟小师妹养的刚刚断奶的小奶豹似的。方生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庄挠头,束手束脚地不知道该把脚落在哪里,豹子抬头看看他,又继续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方生的大腿上面闭目养神,方生的小水獭还是很怕这头豹子,这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回来了?你的豹子我帮你喂了。”

“谢谢,麻烦你了。”

沈庄在他旁边坐下,从豹子脊背两边伸进去生生把它从方生腿上扯下来撸,豹子自己趴得好好的,被他这样一打扰,很不耐烦地乱动,被沈庄撸了一会才消气。它下午追了水獭好久,刚刚就累得不行,被沈庄尽职尽责的伺候着不久就挨着他睡着了,沈庄伺候好了豹大爷,这才想起来旁别还有别人在,一抬头发现对方正注视着他。

方生皮相生得实在挑不出毛病,明明他们这个门派是修仙的,方生却和那些弟子不太一样,少了那分飘飘然的仙气,像海里漂亮又危险的海妖,沈庄只是听到他声音就控制不住心动。

他活了二十多年,风月之事自然也有过,但是像这样却还是第一次,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越陷越深,否则就没有了退路,眼神却落在他一双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方生手里沁出细汗濡湿了自己的手套,湿乎乎地像是直接附着他一颗心脏,又酸又软,可偏偏面前的人让他移不开眼神。下一秒他就闻到了对方的味道,唇是温的,身上却是一阵阵和他们这里格格不入的松树清香,凛冬寒意和东海水汽混合在一起,无声处消湮融合。

外面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屋内灯影幢幢,黑豹子横在两人之间睡得正香,他们在沉默间接吻。

 

后来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两人分开时沈庄说自己先去睡觉了,言语行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忘了把豹子带回去,原来前一天晚上自己不是没有慌张,只是训练得好,冷静永远是第一反应。

 

沈庄这几天回来得很晚,从另一边接到的线报说近几天会有阁里的弟子找到他对接线报,让他多注意周围的人,在蓬莱的日子和平得像是坠入一场和晏海清的大梦,直到带有凌雪阁标志的命令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警惕太久。沈庄把手里的纸条放到火光里燃了,火光灼灼,没能融化他的冷硬的脸部线条。

沈庄在海边的林中穿行,皓月当空,脚下的白沙柔柔地和远处墨色一般的海水对比分明,借力在低矮的树上轻轻一点,像一只矫健的豹子窜出几米远。这时不远处有人影闪过,沈庄眼神一凛,朝人影处跃去,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先前一直外出当班的薛识。

“怎么会是你?”沈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是谁?孤帆吗?人家和她好妹妹在一起呢,谁稀罕你这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

“别总把我跟孤帆扯一块,我跟她只搭档过几年。”

见薛识还赶得上和自己开玩笑,沈庄一颗无着无落的心突然就稳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他自己在心中想到,薛识自己笑了一会,终于提到了正事。

“阁里面把我调回来,要我去瞿塘峡出任务,你也知道那个任务已经折进去我们好几个兄弟了,姬大人临时把我叫回来顶上,但我也不知道这次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别乱说。”

“我说真的,要是我这次回不来了,你就把我床下面藏的私房钱给我徒弟,让他清明到了就去墓林给我上几炷香。这块腰牌你拿着,我不想到时候什么都不剩下,说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什么傻话,要是耽误了你就算让姬大人赏你鞭子都来不及,”薛识叹了口气,“你又不是第一天进阁,我们这些人,运气好一点还能抬个全尸回来,要是时候不对说不定死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满足了。”

 

沈庄手里握着腰牌像是要把它生生捏断,用力处的指腹发白,薛识在交代完之后就走了,原本和沈庄对接的是阁内另一个弟子,他临时和人家换了位置,沈庄自然知道他这样意味着什么,他和沈庄交好这么多年,交代后事的时候唯一放心的只有他。

来之前他还想着方生,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风月,现在薛识的话把他直接给打醒了,他走了这条路,本就是注定要和光明对立,他出生于黑暗,最终也只能回到黑暗中去。

 

沈庄回到院子时,里面已经没再亮灯了,他今天盘算着要是回来得早,就要找方生把事情给讲清楚,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没有了说这话的勇气,漆黑一片的房间似乎也在无声地警告他前路不通。沈庄有些失魂落魄,他大抵还是很年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要把他活埋,变成他脚下一簇一簇的荆棘,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几乎算得上是举步维艰。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荒丘横卧在床上,听到响动之后警觉地歪过头看向他,沈庄爬上床,豹子很贴人地靠过来,在他身边蜷成一团接着睡过去,沈庄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它很久没有在一起过。

凌雪阁人手一只豹子,豹子和弟子们算得上寸步不离,从还是一只小奶豹子的时候就开始互相陪伴,人有多大通常豹子也就有多大。小弟子的是小奶豹,娇憨得很,喜欢四处乱跑或者趴在主阁门口舔毛,那些健硕的成年豹通常是年长的师兄师姐们才有,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威风凛凛。沈庄最开始拿到荒丘的时候小家伙还不能站起来,软趴趴地伏在沈庄给它做的窝里面,后来长大了一点,能走了,却有些胆小,看到比它大的豹子通常都不敢上去打招呼,只敢缩在沈庄怀里面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看。他也不知道荒丘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可能是在他头几年刚接任务忙着刀尖舔血的时候,豹子太小了带不出去,他每次都只能在任务间歇抽空看看小豹子一点点变化,从一开始畏畏缩缩只会缩在窝里面到后面带出去以后也能收到他人的夸奖,时间好像还是流逝得很慢,但是回头看才发现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沈庄轻轻抚过荒丘的后背,豹子的身体在他手掌下随着呼吸有规律地收缩,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大猫温热的皮毛。在过去数不清的日子里,任务途中的落脚点很多时候都是荒野,他和荒丘就只能缩在避风的地方,一人一豹互相依偎着睡去。

和接头人见面以后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进入另一个阶段,他这次来只是为了搜寻蓬莱的信息,这个任务可比往常的简单太多了,即使他这几天都很懒散,几天的时间竟然也收集了不少信息,他留在蓬莱的日子也开始进入倒计时。

沈庄知道这样的日子总归和现实有一段差距,如今他也该从这一段经历中脱离出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他看向窗外,朦胧夜色中没能看到星星,也许这几天会有一场大雨,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到远处滨海传来的几声闷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屏息等待时机倾泻而出。

 

沈庄突然很想要看一看方生,于是在某天阳光明媚的时候潜到了蓬莱弟子练功的地方,他原本是要直接进去的,后来突然觉得自己一身红白劲装和这里格格不入,最终易容成蓬莱弟子的模样找到了正在和同门说话的方生。但他没敢凑过去,就算他此时已经易了容,还是觉得对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蓬莱的阳光要比太白更艳,更容易让人无所遁形,他习惯潜伏暗处,这会站在人群中,却有种被人扒光衣服的羞耻感。然而方生和他完全不同,他整个人本就应该待在阳光下,接受他人崇拜的,两方一对比沈庄心里面却不太是滋味,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在瞎想,这个时候却还是在心里面偷偷期盼着能够和他走在阳光下,他甚至不希望对方把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沈庄没再继续看,转过头走了。

 

海岛上的天气变动十分大,下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就开始吹风,墨色的云层翻滚着相互轧压,星星早就被掩盖在其中。扑面而来的水汽比以往要重,湿漉漉的像是把人溺毙在水中,周围的居民这会正忙着收拾东西,方生放下毛笔,有些忧心地望向外边。

沈庄还没回来。

他走出门看了一眼,院子里黑豹盯着自家的水獭玩得正开心,这只大猫展现了狩猎时才有极度的耐心,静静地等待着。方生抱臂看了一会,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对自己的水獭做些什么,这样的黑豹倒挺像它主人,想到那人,方生心脏像是被细长的针扎了一下,有点不知所味。他往外面看去,远处天空黑云还在翻滚,距离甚远,闷雷传到院里时已经听不太清楚,像是被束缚住的千钧亟待突破豁口。

呼啦啦——

后面的窗户被人拉开,方生腹背受敌,被吹了满背的海风,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听到了落地声,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落在了他的窗台。

“你……”

“方生,我不想等了。”

链子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哗啦响声,沈庄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夹带了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好像顺带也洗过了他的眼睛,此刻瞳孔亮晶晶地盯着他。

一直蛰伏的豹子终于瞅准了机会,趁猎物不注意的时候一跃而起,远处的风雨找到了发泄口,雨点劈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上,一夜无眠。

 

 

“后面呢,就没了吗?”

徒弟吃了一口肉夹馍,像是很不满意饭间读物突然没了,抬脚蹬了蹬脚下的石阶,太白山难得有这么适合晒太阳的时候,我仰躺在台阶上,全身懒洋洋的,并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没了没了,你怎么还没吃完,快吃完了去打桩。”

我懒得理她,顺手找了个借口想把对方支开,却没想小姑娘思维跳脱,这会也算听了整件事的三分之二,开始自顾自的总结。

“所以师傅你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还是给师爹表完白就跑了?啧,肯定是最后一个。”

“是不是你孤帆师姑跟你这样说的,我跟你说当年你烬月师姑追她的时候,她可比我要怂多了。”

小姑娘直接挺准一击即中,我脸上有些挂不住,绕了一个弯子想把事情给绕开,结果小姑娘没上当,又吵吵闹闹让我讲后面发生的事,还威胁我不说的话就自己去问孤帆,我害怕孤帆嘴上不把门把不该说的给说出去,只好自己捡了能说出口的告诉她。

当晚我翻窗跑了,第二天一早就离开蓬莱回阁里复命,后来也断断续续接了好多次蓬莱的任务,但我一直找借口没再回去。那时候我毫不怀疑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本来干我们这一行的寿命也不会多长,也没必要给人留下念想,慢慢地也就释然了。那次接到一个很凶险的任务,我们中了对方的圈套,一时间被逼得走投无路。是在西北大漠里,小队只剩下我一个,就在我以为自己回不了凌雪的时候,方生出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人跟了我一路。“师爹好厉害,相比起来你们一个个怎么这么胆小啊。”

“只是要考虑的东西多了而已,如果你知道自己未来有一天肯定会死,你就不会不负责任地给别人许诺,会迟疑。但是那个时候也有比较大胆的,你听说过锋阳师伯吗?他就比我们勇敢多了,他一生追求都在追求自由,只可惜运气不太好。”

“他是失败了吗?”

“不,他成功了。”

我今天的耐心已经告罄,威胁她再不去练功就克扣她下个月的肉夹馍,对方自然是一万个反对,却像是发现什么突然起身吴钩碎雪飞走了,我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别忘了去给薛识师伯扫墓。

我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这么自觉,直到荒丘驮着海獭出现在我面前时才后知后觉今天是方生到太白山的日子。荒丘如今已经完全成年了,成年的豹子威风凛凛,身上放着一个和它气势完全不搭的水獭,这样的搭配有点一言难尽,只是这样的搭配我已经看了好几年,已经不觉得奇怪,就是不知其他人看到会怎么想。

荒丘依旧迈着它拽得二五八万的步子慢悠悠朝我走过来,可能是有点热,海獭把身后背的伞撑开了顶在前头。直到他们两个在我面前停下,也没管对方到底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问道:“你主人呢?”

话音刚落,突然发现眼前一暗,抬起头时就看到方生打着伞落到我眼前,伞一收弯腰凑过来,整个人把我给拢住了。我一身骨头早被艳阳晒酥,这会也没想起来,于是抓住他空着的手引过来亲亲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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